信托行业即将面临新一轮的调整。
“这事肯定会对信托将来的业务有影响,我们最近一直开会在讨论这个事情。上午开完会,晚上还要开。”不停的工作会议已经使北京这家信托公司高管进入超负荷状态。
让这位信托公司高管忙碌的正是备受关注的《信托公司净资本管理办法》(下称“《办法》”)。近日,记者从多位知情人士处得知,目前该《办法》已经完成了征求意见并报送银监会。“估计很快就会正式下发。”上述信托公司高管表示。
根据记者看到的征求意见稿,《办法》共分六章三十三条,核心内容就是信托公司的信托资产规模将与净资本挂钩,并分别从净资本计算、风险资本计算、风险控制指标、监督检查等方面对信托公司的净资本监管做出了精确的计量和要求。
从6月份要求信托公司自查信托资产风险,到7月初口头叫停银信合作,再到该《办法》的酝酿,银监会如此鱼贯而迅速的监管动作背后,则是今年以来,以银信合作为典型的信托规模暴增。
市场数据显示,到目前,通过银信合作而被转移到“表外”的信贷资金已经超过2万亿元。而这些银信资金大多数都进入了目前正受严厉风险监管的“铁公基”以及房地产项目。
“可以理解这一办法的初衷,如果不加控制,年初设定的7.5万亿元信贷规模将名存实亡,所谓信贷监管也会没有意义。”宏源证券宏观策略研究人士表示,一旦《办法》出台,下半年的信贷监管也将更趋于真实。
中国人民大学信托与基金研究所执行所长邢成则进一步表示,该《办法》出台,同时也是意在控制信托公司“小马拉大车”无意中出现的管理能力与风险控制能力不相匹配的问题,加快引导信托公司从“广种薄收”片面追求规模的粗放经营向“精耕细作”内涵增长的模式转型。
“影响到底有多大,目前我们也在静观,关键还是要看最终如何确定信托资产与净资本的配比比例,以及不同资产的风险减扣值。”中信信托相关人士表示。
堵截信贷漏洞
关于《办法》的出台,市场业已争论纷纷,分歧则在于在信托资产与固有资产隔离的信托公司,是否有必要将两者挂钩。
“与银行不同,信托公司的核心在于资产管理,是能力驱动而非资本驱动,买者自负风险,根本不要信托公司的净资本进行风险监管。”南方一家信托公司人士引用《信托法》来反对《办法》的内容。
然而不管情绪如何,一个不可争论的事实就是《办法》的出台已经箭在弦上。“这种事情也并不是没有先例,此前监管层也曾将净资本挂钩到证券公司业务管理上,使证券公司的资金投向更符合监管导向。”上述宏源证券策略研究员表示。
包括该研究员在内的多数市场人士的观点中,监管层的用心是可以理解的,尤其是在今年包括地产在内的一揽子宏观调控已经上升至政治高度的情况下。
在经历了数次的经济转型与地产调控无果之后,是次的宏观调控已经成为考验政府决心和信用的试金石。
尽管上半年的总体信贷投放节奏以及二季度开发贷规模分别显示达标与明显回落,但各项宏观经济指标所反映的政策效果依然仅是初见成效,这也使下半年的调控任务更加艰巨。
“上半年的货币政策效果打折扣,主要是受到了大量表外信贷的对冲。”一位信托人士坦言,今年的信贷政策严控地产信贷以及地方政府融资平台风险,尤其在开发贷迅速回落的二季度,彼时银信合作产品正在经历空前的井喷。到目前,银信合作规模已经超过了2万亿元,大大超出去年全年水平。
“各家信托公司银信产品侧重的投向都不一样,但我了解有的信托公司产品超过70%都投向了房地产。”上海一家信托公司人士表示这些被转移到表外的信贷,大部分都被投入了上述严格监管的“铁公基”以及房地产行业。
在这一链条里,银信合作显然在监管层的紧缩政策背后撕开了一个口子。“借鉴此前通过净资本管理证券公司的经验,监管层也是希望通过将净资本规模与信托业务挂钩,以此来约束部分在银信合作业务上比较激进、过于贪图规模增长的信托公司。”该信托人士进一步表示。
两大监管路径
通过挂钩信托公司净资本,监管部门又将如何实现对信托规模的管控?即将出台的《办法》至少已经设定了两条路径。
一条路径是对绝对指标的限定,《办法》要求信托公司净资本要不少于2亿元,并将信托公司净资本充足水平与其业务准入、监管措施相挂钩。
而更令业内与信托公司关注的则是另一条路径中对相对指标的限定。《办法》的征求意见稿中明确表示,净资本在净资产中的比例要不少于40%,且净资本不得低于各项风险资本之和。
“各项资产风险都有不同的风险扣减值,而这一指标由监管层掌握。”上述中信信托人士表示这就意味着两层含意,“一层是信托公司净资本要能够覆盖各项业务的风险资本;再一层就是,在一定的净资本规模下,信托公司要将有限的资本在不同风险状况的业务之间进行合理配置。”“通过不同的风险减扣值,实际上也就表明了监管层对信托业务方向的间接控制,可以更好地进行市场调控。”一位信托人士评论道,这也将对未来信托业务结构与模式带来重大影响。
上海一位信托从业人士直言道:“除了可能会加大符合政策导向的业务外,在信托规模有限的情况下,为了增加利润,信托公司也会压缩一些规模大收益小的产品,这方面银信合作产品首当其冲。”“信托公司在银信合作中只是充当无风险的通道作用,收取的费用有限。因此这一业务尽管规模庞大,利润却甚微。”中信信托人士认为一旦《办法》实行,将会对此前对银信合作业务比较激进的信托公司造成较大影响。
“但我们早就开始意识到单纯做大规模不如做好资产管理所带来的利润增加,所以这对我们的影响并不大。”中信信托人士表示其信托公司的主要业务利润并非银信合作。
信托公司分化
在一切都与净资本挂钩的监管状态下,信托公司的净资本规模俨然成为关键,也因此有市场人士认为这势必引起信托公司的再融资潮。然而这对于信托公司来说,并非一件乐事。
“现在的信托公司普遍都能达到2亿元的净资本规模要求,而实际上很多信托公司的资本金都在20亿元以上。”上述上海信托人士认为信托公司是否有要增加资本金的需求还是要看监管层如何界定净资本与信托规模之间的杠杆比例。
“如果这个杠杆规定得比较小,部分信托规模过大、净资本相对过小的信托公司就面临压力。”其进一步表示。而根据记者翻阅的市场公开数据,存在这种压力的公司并非没有。以近几年较为激进的中融信托为例,其年报显示2009年末的净资产为6.75亿元,但其管理的信托资产却高达1315.33亿元,达到净资产的195倍。
但对信托公司而言,并不是每家都乐于接受通过增加净资本来匹配既有的信托规模。
“本来,我们不需要多大规模的净资本,信托公司的信托业务买者自负风险,我们是很轻松的。”一位信托公司人士坦言,“股东对我们增加股本不会没有要求,这部分固有资产也不会闲置,是要求有投资回报的。资本金越大,就要求信托公司对固有资产运营的能力与风险把控能力越强。”“并不喜好承担或者擅长固有资产运营风险的信托公司在未来必须面临抉择。”上述信托人士进一步表示这种抉择的推动力将更多地依据《办法》对信托杠杆的厘定。
也有部分声音认为,资本实力与管理能力未必成正比。即使未来的业务准入与净资本挂钩,也不应单纯考虑净资本的大小,而更应依赖目前监管评级体系对信托公司综合实力的测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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