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蚁族”聚居闻名的北京唐家岭将逐步走出人们的视野。近日,唐家岭拆迁启动,聚居在这里的数万名“蚁族”也开始撤离。
受此影响,唐家岭周边区域的房屋租金普遍上涨,回龙观、天通苑等大型居住区的租金涨幅高达三成。迫于租金上涨的压力,大部分收入微薄的“蚁族”分流至邻近唐家岭的未拆村庄,新唐家岭不断涌现。
事实上,自唐家岭的“蚁族”备受关注后,北京市政府已开始摸索这类人群住房保障的路径。据悉,北京已圈定50个重点村,未来将鼓励这些村有计划地建设公租房,解决外来人口的租房需求。
“蚁族”搬迁带动租金上涨
据介绍,目前唐家岭的外来租客们已经搬离了2/3。受此影响,街道两旁的门脸房也有部分已经关门歇业。超市、餐厅、服装店的生意冷冷清清。
街边的墙上、电线杆上到处都是出租房屋的小广告。很多搬家拉活的车辆停靠在路边。看来这里的搬家生意很火。
随着数万“蚁族”的撤离,近期,北京东北部地区的租金出现明显上涨。但大多“蚁族”无法承受城市里昂贵的租金,邻近村落成为他们的首选。
在一个小超市门前,王磊和他的一个同事正从一个小胡同扛着大包小包走出来,把行李放在路边后,叫了一辆“黑车”。记者上前询问其将搬到哪里时,他用胳膊一边擦汗一边反问到:“你也要搬吗?你想租个什么样的?我要搬到韩家村。”韩家村离这远吗?“不算远,十几分钟的车程。”据王磊介绍,他在中关村上班,这边就要拆了,得抓紧搬了。他新租的房子要比这边贵200元。
一个看上去明显是新加盖的四层楼上,一个大幅的红色广告牌显得格外醒目,而看上去里面像是空空荡荡。记者按着广告上面的电话打过去,房东称,房子已经停止出租了,要拆了。而类似的楼房在唐家岭还有很多。
“昨天刚贴出公告,说7月15日是拆迁奖励期,估计一两个月内就拆了。现在村里的外来人员已经搬走2/3了。从去年年底听说要拆迁,这里的生意就不好做了。只是现在还有存货,不得已还得维持。现在你能看到街道两旁的其他店面也都很冷清。”衣百分服装超市的施经理告诉记者,这已经是他来北京做生意四年中第三个要搬迁的地方了,因为他们的定位就是打工人群聚集区。
施经理说,现在他也在考虑转型,比如进商场,但城里的商场也不好进,一般都是国外的品牌才可以。而且租金涨得太厉害,经营压力很大。
“新唐家岭”涌现
随着数万“蚁族”的搬迁,邻近唐家岭的很多村子最近也热闹了起来。小牛坊村成了很多人的搬迁目的地。这里租金比唐家岭更加便宜,400元能找到18平方米的房子。
不过实际上比小牛坊村更大的租客聚居地正在形成。小牛坊村再往东北大约2~3公里处,则还有东半壁店村、西半壁店村和史各庄村,这3个村连在一起,与八达岭高速路相连。因为是3个村相连,加上农民自己盖的房屋高,交通方便,至少居住了15万人,比唐家岭要壮观得多。
尽管同样有拆迁预期,但在史各庄村口,几栋刚刚盖完的楼房矗立在那里,很显眼。走进村子每隔几十米就有一栋正在建的五六层的楼房,最高的达七层。到处都是房屋出租、底商出租广告。
正要去看房的小陈现在住在离史各庄两站地的二波子村,现在房东不租了,所以想在这边找房。小陈已经研究生毕业两年了,现在还没有正式上班,手上积蓄不多,现在靠一点兼职的活养活自己,所以想找个便宜点的房子。
房东古女士的房子是离公交站最近的,所以价格也比村里面稍远的房租要贵50元~100元。“村里面的房子都是今年才开始盖的,不够用。现在村里面盖房都盖疯了。”古女士告诉记者,她的房子是上个月才开始对外出租的,现在出租率已经过半了,每天能租出10户左右。好一点的房子都已预订出去了。
据了解,村民盖这种六七层高的小楼,成本费用需要100多万元,但租金收入每年能达到60万~70万元。
这也正是这些村民敢于在拆迁预期下大肆盖房的原因。“一直说拆也没拆,现在家家都六七层楼,怎么拆啊?”房东古女士说。而另一位房主高先生则肯定地告诉记者:“5年内拆不了。”而事实上,除了房主外,大多数“蚁族”也不希望拆迁。“当时没说拆迁时,唐家岭的租金600元左右,而邻村的小牛坊村才450元,现在的价格已经涨到七八百元了。”一位唐家岭的租客说。而邻近唐家岭村的回龙观镇西店村村民介绍,去年的房租水平是每月250元~450元,而现在是每月350元~600元的水平。
谁来保障?
针对史各庄乡几个村庄的村民集体盖房事件,记者电话连线了史各庄乡某村的村委会,一位张姓工作人员告诉记者:“村民的房子都是自己建的,跟村委会没有关系。村民在自己的宅基地上盖房出租我觉得不违规。”对此,中国社会科学院区域经济研究所研究员、中国城市经济学会秘书长刘维新认为,村民在自己的宅基地上盖房出租,这涉及到了土地流转问题,十七届三中全会上公布了农村土地可以流转,但怎么流转还没有详细法规出台。现在郊区一些地方很多开始搞合并村庄,一些村庄把宅基地占了搞开发。不经过土地部门的统一规划,就很容易搞乱,以后就很难收拾。目前集体土地的变更用途现象很严重,特别是一些城乡接合部,盖房出租很普遍,不管拆迁还是开发,应该按照法规执行。出租就改变了用途,违反了法规。
“从原则上说,村民宅基地上建的房子,是为了满足农民基本的居住需求。只能自用,不能改变用途,包括用于出租。”住房和城乡建设部政策研究中心住宅处处长、中国社科院研究生院城乡建设经济系教授文林峰认为,农民在宅基地上建房,同样也需要按规定程序申请报批。所以,只有按照相关规定予以审批的方可建设,否则,未经审批新建房屋一律视为违章建筑。
而这种被视为违章建筑的出租房,对于“蚁族”人群来说,却是完美的栖息地。在近期北京房屋租金经历一番大涨之后,找到便宜的房子甚至成为一种奢求。
文林峰对此表示,从目前来看,房屋租金上涨明显,北京市近一年来已达到20%的涨幅。一些低收入家庭如果租赁市场价的商品房,需要付出月收入一半以上的负担。
文林峰还表示,一个个升级版唐家岭的形成,是利益驱动产生的必然情况。政府在改造唐家岭时,就应该预先想到这一点。要避免这个问题,必须在动员拆迁和搬家时,明确房东的补偿标准和租客的安置办法。比如,拿出一部分公共租赁房,以较低租金租给这些租户,并且制定相应的担保或押金机制。只有合理引导才能妥善解决大规模搬迁带来的后续影响。
“一个城中村拆除了,新的城中村必然会在更远的地方形成,导致政府永远有拆不完的城中村。这个问题必须统筹规划来解决。不能只考虑原住民的利益。要妥善处理这些已在城市生活多年,收入较低的群体的居住难题。因此,当前更需要政府大规模推进公共租赁住房建设。在建设过程中,可以同时进行排队、摇号、轮候等安排,让这部分人群充满期待,在一两年内就能排上政府补贴的公共租赁房。只有这样,才能既解决低端人群的住房问题,又解决了城中村层出不穷的老大难问题。”人民大学土地管理系教授严金明认为,面对这种外来人口等低收入群体的租房需求,之前并没有一个完整的保障体系,但现在来看相关部门已经开始重视并慢慢完善这个体系,目前已提出了加大公租房的建设力度。而从另一方面来看,这种类似的城乡接合部还有很多,政府就要从土地规划以及城市规划方面进行统筹考虑,要求村民按照统一规划来建设。
今年4月,有消息称北京今年将启动改造城乡接合部的50个重点村,规划中还为各村安排了产业用地。“考虑到重点村外来人口很多,基本上都是周边功能区就业的外来人口,因此在规划的集体产业用地上,鼓励集体经济有组织、高质量地建设公租房,解决外来人口的租房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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